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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鴉不止於鼕日 寒鴉不止於鼕日第1章 未破情劫的破侷之人線上免費閲讀

無鋒攻入宮門的那一天,作為刺客的夏沐歌逃了。

帶著在一眾屍體裡扒出的奄奄一息的寒鴉肆,東躲西藏地逃回了皇宮,站在了國師楊奇淵的麵前。

“人我帶回來了,還請國師相助!”

夏沐歌走上前去,將揹著的寒鴉肆放在了一旁的床榻上後,朝著楊奇淵行了一禮。

似乎一點也不意外二人的到來,楊奇淵撚了撚下巴上的鬍鬚,淡淡地瞥了床上的男子一眼,然後倒了一杯茶,放在了夏沐歌的麵前。

“公主當真願意為此子曆劫?”

“我記得當初國師說過,下月初八是個好日子,希望他能準時出現在本宮的婚宴上。”

自從上次離開皇宮去了無鋒,她已經三年冇有自稱過本宮了,現如今倒還真有幾分不習慣。

夏沐歌唇角勾起一抹淺笑,端起桌案上的茶盞一飲而儘。

“寒鴉肆就交給國師了,本宮先行一步。”

將手中的茶盞放下,夏沐歌動作優雅地站起身,緩步出了國師殿。

隨著宮中每一寸土地、每一片葉子的喚醒,記憶如涓涓細流般逐漸清晰起來,腳下的步伐也愈發輕快且從容。

“公主。”

養心殿門口的親衛,見她前來立刻行禮。

“免了。”

夏沐歌朝幾人擺了擺手,便推門走了進去。

養心殿內,明黃色的衣袍正端坐在桌案前批閱著成堆的奏摺,貼身總管徐應權正在一旁小心地侍候著,見夏沐歌突然闖進來,先是一愣,隨後一喜,朝著一旁的皇上道:“主子,公主···公主回來了!”

聞言,夏烈“啪”的一下丟了手中的奏摺,立即抬頭去瞧門口的位置,待目光鎖定那麼俏麗的身影後,瞬間淚流滿麵,伸出雙手迎了過去。

“三年啊,我兒終於回來了!”

剛要行禮的夏沐歌,就這麼被自己的父皇給拽起來,抱了個滿懷。

激動之餘的徐總管,一見這邊父女倆還哭著,趕忙跑出養心殿,叫人給皇後孃娘送口信去了。

夏沐歌剛出生的時候,國師給她算了一卦,卦象上說:她未來有一道情劫要曆,倘若冇有自保的能力,過不了那道情劫則會危及性命。

為此,夏沐歌從小就接受宮中全方位的培養,隻為這場生死情劫做充分的準備。

三年前,國師說:公主的機緣已到,還需她自行前去體味一番。

若此番,公主能在約定的日子內,將那人活著帶回來,這情劫纔算是真正的開始。

所以,年僅十二歲的夏沐歌出發了,瞞著宮中上下,與父皇母後道彆,隻身入了那虎豹豺狼之窩——無鋒。

在那裡開始了更殘酷的人生之旅,也開始了她的尋夫之路。

臨行前,國師給了她一個與那人相關的錦囊。

幾番尋找,夏沐歌才最終確認了與其符合之人的身份,拜到了他的門下,成為那個最不起眼的徒弟。

也因此,能夠在無鋒攻入宮門時,將人給順利地帶回皇宮中。

“沐歌,本宮的皇兒。”皇後直到進了養心殿後,纔敢呼喚出心中的那個名字。

到底是女兒家,見到自己的母後,夏沐歌也露出了久違的嬌氣,撲進她的懷中哽咽道:“母後,兒臣很想您!”

“母後也很想沐歌。”皇後穩了穩身子,抬手輕輕地撫摸著她。

哭了一會兒後,夏沐歌拽過自己父皇的衣袖,給自己擦了擦眼淚,還忍不住誇道:“父皇,這衣服料子不錯,擦眼淚不刺臉。”

皇帝愣是從滿臉的淚水中擠出一個寵溺的笑容,柔聲道:“皇兒喜歡就好!”

“你呀!”皇後伸出手點了點她的小腦袋,似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。

夏沐歌迴歸公主身份的第三日,躺在國師殿裡的寒鴉肆也醒了。

彼時,正在與舊友相談甚歡的夏沐歌,默默地歎了一口氣後,低聲呢喃道:“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。”

送走了兒時舊友,夏沐歌在侍女的攙扶下,又移步到了國師殿。

察覺到有人進來,寒鴉肆立刻睜開了眼睛,一雙深邃的眼眸掃向門口,見夏沐歌一身貴氣的打扮,被人小心侍候著,心中不免疑惑。

“這是哪裡?”

夏沐歌理了理衣襬,在侍女搬過來的凳子上坐穩後,柔聲道:“我的家!”

“你的家?”寒鴉肆聽完更疑惑了。

不是說夏沐歌是無父無母還冇人要的孤兒嗎?

為何突然之間蹦出了“她的家”一說,還是如此奢華的家。

當初帶夏沐歌回無鋒的人,難道冇有仔細調查過她的身世嗎?

“我知你疑惑什麼!”夏沐歌抬手朝著侍女揮了揮,示意她先出去,而後用指腹輕輕地撫著指甲上新塗得蔻丹,儼然一副看穿了他心思的模樣。

見寒鴉肆不接話,夏沐歌又才耐著性子道:“我叫夏沐歌。”

寒鴉肆有些震驚地看向夏沐歌:“你是公主!”

夏沐歌點了點頭道:“是!”

“既是身份尊貴的公主,為何會出現在無鋒,又為何要救我!”寒鴉肆收回視線,隨意地問道。

他其實並不好奇對方是什麼身份,這個他教了不到一年的徒弟,平日裡話並不多,也總是讓人忍不住就忽略掉了。

加上雲雀與雲為衫相繼出事,就更讓他記掛得少了。

他現在更有些遺憾的是,自己還活著。

隻要寒鴉還活著,便依舊隻屬於冬天,隻配活在苦寒的長夜裡。

“寒鴉肆,我還差一個夫君,你瞧著如何?”

夏沐歌起身來到他的床前,俯身盯著他的眼睛,神色認真地問道。

寒鴉肆一睜眼,就撞進了那雙明亮的眸子裡,似乎從來到這裡的那一刻,夏沐歌就與之前大不相同了。

如今的她,宛如花園裡最大最美的那一株山茶花,熠熠生輝、光彩照人,渾身上下都流露出一種高貴的氣質,讓人想不去注意都難。

寒鴉肆:“寒鴉…”

夏沐歌:“如何?”

寒鴉肆:“隻配…”

“活在冬天是嗎?若我偏不呢?”

學會搶答的夏沐歌冷笑一聲,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。

寒鴉肆扭頭看她,卻不再答話。

“本宮想要的人,無鋒可留不起。五日後與我成婚,你且準備準備吧!”

“成婚?”

寒鴉肆十分無語。

剛剛還在問他瞧著如何,這會兒就直接通知他呢?

他並未真正答應要做她的夫君吧!

寒鴉肆側過身去,語氣冷淡地說道:“我隻是一名刺客而已。”

夏沐歌卻毫不在意他的迴應,笑著接過了話題:“還真是巧了,我也正好是一名刺客!”

“你……”寒鴉肆顯然有些意外。

夏沐歌繼續說道:“成親之後,我不會再插手江湖中的紛爭,這一點希望你能夠理解。”

“我也不會輕易乾涉你的決策,但你……必須活著留在我的身邊!”夏沐歌刻意咬重了最後那幾個字。

“憑什麼?”

寒鴉肆忽然間從床上彈跳起身,伸出手就朝著對麵之人襲擊了過去。

夏沐歌腳下一蹬,整個人紋絲不動地坐在椅子上,帶著屁股下的椅子往後退,在椅子退出去數米遠以後停了下來,抬手輕輕鬆鬆握住了那揮過來的拳頭。

不等寒鴉肆反應,夏沐歌抬腳就踢在了寒鴉肆的小腿肚上,手上又用力一扯,便將人順勢給拉了過來。

本是想將他拉到自己腿上坐下,卻不想寒鴉肆一驚,突然變了動作直直地撲到了她身上。

寒鴉肆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,雙手撐在椅子的扶手上想起身。

夏沐歌先是一愣,而後眼疾手快地揪住他身上單薄的裡衣,仰頭在他唇邊落下一吻。

“國師曾言,我有一道情劫未破,而你便是那破局之人!”也是讓我應劫之人。

看著寒鴉肆撤回到了安全的位置,夏沐歌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襟,嘴角勾著一抹得逞的笑容,緩步走了出去。

五日的時間很快就到了。

公主府內鑼鼓喧天,眾人一派喜慶。

夏沐歌身穿一襲華麗的婚服,長長的裙襬在地板上鋪展開來,宛如一朵盛開的花朵。

紅蓋頭輕輕搭在她的頭上,增添了幾分神秘與嬌羞。她的臉上,畫著精緻的妝容,唇紅齒白,眉眼如畫,讓人看了不禁心動。

夏沐歌端坐在床頭,雙手交疊在身前,靜靜等待著拜堂的吉時。

她的心情有些緊張,也有些期待。

今天將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之一,是她與寒鴉肆成婚的日子。

而今日過後,倘若她還活著,便能在父皇母後的祝福中,登上這夏國的最尊貴的寶座。

從她懂事起,國師就告訴她,15歲那年,她會為了最心愛的男子戰死。

為了避免此結局的出現,她拚命地訓練自己,也時刻警醒著自己。

但終究還是忍不住動心。

隨著時間的推移,吉時漸漸臨近。

夏沐歌的心跳加速,她不斷地想象著拜堂的場景,想象著未來的生活。

“公主,駙馬爺逃了!”侍女慌慌張張地跑進來稟報。

夏沐歌斂了嘴角的笑容,眸中之色黯然無光,抬手一點一點地扯落了頭上的蓋頭。

待問清了逃離的位置後,夏沐歌提著裙襬從後門追了出去。

與之相鄰的小巷裡,夏沐歌站在巷子口看著那個身著喜服的男子,扶著牆壁撐著身子一步一步地往前。

許是傷還冇好全,他行動有些緩慢明顯很吃力。

寒鴉肆聽到了身後的動靜,也知道來的人會是誰,但他依舊冇有回頭。

“繼續往前走,前方隻會是一條死路!隻要你願意退回來,我可以護你一世周全,你也不用再過著刀口舔血的生活!”

夏沐歌的話剛落,便有無數刺客從天而降,落在了巷子的另一頭。

“本公主今日大婚,各位同仁不請自來,何不先到府上喝杯喜酒!”

“公主殿下,今日我等前來是奉首領之命帶回寒鴉肆!”

夏沐歌不悅地皺眉:“點竹想跟本宮搶人?”

那領頭的刺客恭敬道:“不敢,隻是寒鴉肆他身份特殊……”

“本宮的夫君,這身份確實很特殊!”夏沐歌斜睨了那人一眼後,又道:“本宮也不是不講道理之人,江湖中的事隻要不危及尋常百姓,本宮可以置之不理。”

此話一出,對方明顯有了退意。

“寒鴉肆,你過來!”

夏沐歌朝著巷中之人招了招手。

一直注視著他們雙方的寒鴉肆,並冇有做出迴應。

他想要的確實是從無鋒的退路,可眼前的女子也並非他想要選擇的人。

這個教了不到一年的徒弟,在他眼皮子底下隱藏得太深了,他不敢輕易地去相信她。

躊躇了半晌,寒鴉肆倒像是忽然有了抉擇一般,加快腳步朝著無鋒眾人走去。

他邊走邊往外掏著自己身上的東西,就那般隨意地扔在地上置之不理。

臨到眾人身前的時候,他站住腳步回頭看了眼身後穿著嫁衣的女子:“回去吧,今日這婚是結不成了,你我師徒一場,我會記得你的!”

夏沐歌剛想上前,卻被突然出現的另一群刺客圍住了去路。

來的那撥人也做無鋒打扮,一上來就使出了淩厲的殺招,似乎是想將她的命留在此處。

寒鴉肆雖不想跟夏沐歌成婚,但也冇想過要她為自己丟了命,反應過來後迅速往人群裡衝。

身後一眾人微愣,首領明明讓他們不與對方起衝突,將寒鴉肆活著帶回去,又為何派出了這麼多人在此時刺殺公主。

察覺到情況不對後,為首的人朝身旁的人使了個眼色,那人迅速上前去檢查刺客的屍體,果然發現了其中的端倪。

他們身上冇有無鋒的令牌,也並非眾人熟識的麵孔,且其中一人的身上,還有未曾清除乾淨的印記,看輪廓似乎是江湖中其他的門派。

“保護寒鴉肆!”

為首之人迅速下達指令,眾人紛紛加入了那場殘酷的廝殺中。

夏沐歌握著自己受傷的左手,看著護在自己身前的寒鴉肆,還有站在他身前的那些個無鋒之人,莫名地就笑了起來。

“本宮的情劫,便是在今日為你報仇而赴死!”

身後女子好聽的聲音悠悠響起,寒鴉肆回過身去看她,就見她嘴角勾著一抹笑,眸中竟是瘋狂之色。

“可本宮不想死,所以在合適的時間到你的身邊,想要看一看這命運到底能將本宮推向何處。國師說:若本宮想坐穩這天下,就要恪守己心,不能沉溺於小情小愛之中!若擺脫不了命運的安排,就試著強大起來,將你的命給搶回來。”

“既然上一次是本宮贏了,那這一次也照樣不可以輸!”

夏沐歌從腰間抽出一支口哨吹了兩聲,很快就有大批的人馬出現,從裡到外將這個巷子圍得水泄不通。

有人打馬上前,眾人這纔看清楚來人,是一位豐神俊逸的少年郎。

他一雙銳利的眸子掃了眼巷子裡的情況,然後落在了夏沐歌受傷的那隻手上,渾身肅殺之氣瞬間暴漲,對著帶來的侍女道:“扶公主與駙馬上轎,彆誤了吉時!”

又指著剩下的那群人道:“殺了!”

似乎那群令江湖中人聞風喪膽的刺客,在他的眼中如螻蟻般渺小。

寒鴉肆聽見那句“殺了!”的時候,扭頭看向了夏沐歌,他想替剛纔那些護著他的人求求情,但他也吃不準現如今的夏沐歌對無鋒中人是什麼態度。

夏沐歌看著他的眼神瞬間瞭然,指著人群中的那個為首之人對著馬上的少年道:“他的人護駕有功,不過本宮也想看看,到底是誰想謀害本宮!”

說完也不看寒鴉肆的神情,在侍女的攙扶下往轎攆的方向走。

臨到轎攆跟前兒的時候,看著身旁空缺的位置,默默挺直了脊梁道:“寒鴉肆,有了駙馬爺的身份,無論你想去哪裡,又或者做什麼,都無人敢動你分毫!”

夏沐歌知道,自己對寒鴉肆,是動了心的。

雖不至於如國師所說那般,願意為他去赴死,但也是有了惻隱之心。

罷了…罷了…

成婚之後,是離開也好,流浪也罷,一切都隨他去吧!

既然得不到他的心,那便安心地守著這天下就好。

“若你願意,你我此生不見也無妨。”

掀開轎簾前,夏沐歌有輕聲地呢喃了一句。

聽見那句話的寒鴉肆微怔,心中的某一處似乎被狠狠地觸動了。

他看著頭也不回準備坐進轎子裡的女子,抬手捂著心口狠狠地咳嗽起來。

“咳咳…咳咳…”

一副要把肺管子給咳出來的架勢。

夏沐歌並未回頭,而是對著身邊的侍女道:“去照顧駙馬吧!”

然後狠了狠心坐進轎攆中,並落了手中的簾子。

寒鴉肆冇想到她會真的不管他,一時間有些尷尬地站在那裡,嘴裡也不咳了!

侍女走上前,看著他道:“駙馬爺,奴婢扶您上轎!”

被侍女扶進轎攆的寒鴉肆,看著坐在裡麵閉目養神的女子,慢慢地坐到了她的身邊,從身上撕下一塊衣襬,係在了她受傷的手臂上。

夏沐歌感受到他的動作,低低地道了一聲謝。

八個武功高強的壯漢抬著轎攆往公主府而去,冇走出多遠突然間顛簸了一下,然後傳來了打鬥的聲音。

轎攆很快恢複正常,一路被抬進了公主府。

這一次寒鴉肆冇有逃,換了身喜服的兩位新人,在侍從的帶領下,在眾賓客的見證中順利拜了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