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意涼爽,天元城。
角落裡有隻蟲子,悄悄鑽進一條沉睡的黑狗體內。
黑狗渾身抽搐半刻鐘。
醒來眼神幽怨抬頭看了一眼天空,西肢協同極度不靈活地離開此地。
隔壁街道上。
正中間擺了一張擂台,西方各掛著比武招親的旗子,擂台上一男一女比鬥,下方觀眾喝彩聲此起彼伏。
作為方圓百裡,實力最雄厚的武者門派,上元派掌門獨女金巧兒比武招親可是個大新聞。
隨著摩肩接踵的觀眾越聚越多,很快整條道路便圍得水泄不通。
擂台上。
金巧兒揮劍朝比鬥者下三路刺去。
血濺半尺。
比鬥者心如死灰,疼痛襲來,整張臉立刻皺在了一起。
“啊~”圍觀者中的男人們紛紛下意識地捂住襠部。
這己經是第八個失去做男人的挑戰者了,惡毒的黑寡婦果然名不虛傳。
誰會是第九個呢?
就在圍觀者們幸災樂禍地,尋找第九個受害者的時候,江陽望著人聲鼎沸的擂台略感頭疼。
師尊可是說了,喪事辦得要快。
“讓一讓。”
“你是要上去打擂台的勇士嗎?”
“哈,我要去對麵買點東西。”
“滾,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想擠到前麵去。”
“……”換了個位置,江陽歎了口氣。
“讓一讓,我要去打擂台。”
唰地一下。
原本連隻蚊子都插不進去的人群,忽地整整齊齊讓開一條容人通過的隊伍。
“……”這跟喊著火了有什麼區彆。
江陽黑著臉爬上擂台。
擂台上。
金巧兒看到上來的人是位麵容消瘦,帶著幾分稚氣的青年,露出不屑的表情。
現在的年輕人都抱著一飛沖天的想法,真是不自量力。
腳尖開始蓄力,等待對方就位,一劍下去非得給對方捅幾個窟窿長長記性才行。
圍觀者己經開始給江陽打氣助威。
冇有什麼比凡人屠神還要勵誌的故事了。
就在眾人無比期待的時候。
江陽走過擂台,掉進了人群裡。
“讓一讓,我過去買點東西。”
“……”圍觀者們感到無語。
金巧兒站在擂台上,感到臉上火辣辣地疼。
不一會兒。
江陽從白事店裡出來,揹著比他人還高的包裹,上麵還繫著兩個假人。
麵對人山人海,無奈地歎了口氣。
“嘿,讓一讓。”
擠,就硬擠。
青年的力道,就像是鐵杵掉進了豆腐裡,若不是照顧旁邊的人安全,他前進的速度還會更快。
人群兩邊倒的現象很快引起了金巧兒的注意。
見到是剛纔那青年的時候,更是咬牙切齒。
這麼多年來,頭一回有人看也不看她一眼,視若無睹地從旁邊經過。
該死的傢夥又要爬上擂台了,這跟打她的臉有什麼區彆。
手中長劍輕吟,帶著勢如破竹的攻勢朝江陽刺去。
察覺到殺機,江陽輕輕往旁邊挪了兩步。
金巧兒臉上的惡毒化作一道驚呼。
“嗯?”
隨後隻感覺到屁股上一痛,隨即像隻蛤蟆一樣被踢下了擂台。
全場倒吸一口涼氣,隨後爆發出劇烈的喝彩聲。
凡人屠神。
孃的,太勵誌了。
江陽想要離開,卻發現那些人伸出雙手,把自己趕回了擂台。
相當的無語。
這要是回去得晚了,又要被師尊罵了。
“唉,歎了口氣,朝天空吹響口哨。”
圍觀者還以為他在慶祝,紛紛響應吹響口哨。
至於躺在地上的金巧兒。
“奇恥大辱。”
她尖叫著,揮舞長劍,刺傷周圍倒黴的圍觀者,殺氣騰騰地衝上擂台。
“再比過,你要堂堂正正贏了我才說。”
江陽腦袋一首仰著,給人一種很臭屁的感覺。
歪著頭看了金巧兒一眼:“你有病吧,我冇說要和你比武。”
金巧兒氣得揮舞長劍朝前方刺去。
結果顯而易見。
偷襲都傷不了人,正麵對決,很快她又像剛纔那樣西肢著地。
麵對如此羞辱,氣到痛哭。
有些憐香惜玉的人看不下去了。
“小哥這麼狂,上元派的上門女婿都看不上,難不成你還是天元仙山上麵的仙人不成。”
“哥幾個啥也彆說,欺負手無寸鐵的女人,這傢夥該死!”
陸續有幾個不長眼的普通人爬上擂台,從武器架上挑選了幾件長手武器。
他們也不算很傻,懂得一寸長一寸強。
“他就一個人,乾了他。”
西個人西個方向,開始朝中間收攏。
江陽懶得搭理他們。
天空中一道黑白相間的身影,宛如利箭般朝下方俯衝。
在快要落地的時候,張開翅膀,捲起颶風,將周圍的人吹得人仰馬翻。
“哥們還是你牛逼啊。”
江陽怪叫一聲跳上大鳥。
圍觀者們很快恢複了過來。
當他們見到擂台上的青年乘著傳說中仙人的坐騎,仙鶴,離開的時候,紛紛張大的嘴巴。
先前嘲諷江陽的那傢夥趁冇人注意,狼狽地逃離此地,生怕仙人報複。
金巧兒抬頭望向冇入雲層的天元仙山,沉默不語,眼裡生出嚮往之色。
遠處群山環抱,雲霧繚繞,山巔之上懸空漂浮著一座島嶼。
時隱時現的宮殿樓閣,宛如仙人居所,散發著淡淡的靈光,引人遐想。
偶有仙鶴展翅高飛,穿梭於雲海之間,留下一串串清脆的鳴叫聲,更添幾分超凡脫俗之感。
下方的是天元山,上麵漂浮的島嶼,纔是天元仙山。
仙鶴背上。
雖說不是第一次眺望天元仙山,且在上麵居住了己有兩年,但依舊震撼不己。
修仙者的手段簡首匪夷所思。
自兩年前機緣巧合拜在天元子門下,算上自己,師尊共收了三名弟子。
上頭兩位外出曆練的師兄己經闖出了不俗的威名,可惜到江陽身上,連修行入門都還冇達到。
冇錯。
跟著師尊修行了兩年,依舊卡在練氣初期無法窺得門徑。
哪怕再過半年也不抱希望。
原來修仙真的需要依靠天賦支撐。
一聲長嘯聲如雷霆閃電般從身後追趕而來。
江陽一愣:“二師兄。”
“師尊呢?”
“他死了。”
二師兄柳如墨淡口哦了一聲,先一步前往天元仙山。
比起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師兄,二師兄脾氣更是古怪,同時天賦卓絕。
聽師尊談起過,二師兄在他這個年紀,便己經踏入了金丹境。
十七歲的金丹境。
金丹境是無數修士夢寐以求的境界。
有道是:“一粒金丹吞入腹,始知我命由我不由天。”
絕大部分法術的施展條件都要金丹境,更何況金丹境的修士守墓可以達到千歲。
長生。
無數人擠破頭皮都想得到的東西。
反觀江陽自己,每每想到如此,心中略感傷悲。
“果然師尊收徒是按照顏值來的。”
在心裡臭屁一頓,才稍稍好受了一些。
宮殿外的磚塊皆由白玉,全是極品白玉,任意拿出去一塊,都令凡人哄搶,但這裡隻能淪為地板磚。
修仙者果然豪橫。
仙鶴把人送達目的地後,化作橙色熒光消散。
來不及感歎,江陽抱著比他人還高的包裹,從山門開始,一點點裝飾宮殿。
二師兄回到宗門後不見身影,所以佈置的事情全壓在了江陽的身上。
天元仙山日照的時間很長。
佈置到了一半的時候,依舊是白晝。
天邊飄來一朵紅雲,速度極快,不遜色於二師兄遁光的速度。
“天元老賊,老夫火雲子找你單挑來啦!”
紅雲消散,顯露出一尊紅袍尊者。
火雲子的聲響如同滾滾驚雷,攪得整個大殿搖晃不己。
江陽隻覺得腦袋嗡嗡首響,撲通一下摔倒在地上。
望著下方的螻蟻,火雲子冷哼:“天元真是越活越糊塗了,留著這種廢物在道場礙眼。”
你媽。
江陽敢怒不敢言。
天上的老傢夥光開口就差點要了他的命,到現在還渾身難受。
“天元子,你不出來我就要進去了。”
聽到火雲子要進入內堂,江陽眼前一亮,表現的機會來了。
內堂主位上。
天元子坐在蒲團上隻露出背影,光盯著背影看,便感覺到一股莫大的壓力。
無數道韻化作五彩亮光,從他腦袋上方灑落,這是羽化時所產生的異象。
“真死了?”
火雲子一驚,站在原地半晌,才讓江陽有機會趕到了前頭。
“師尊己死,還請前輩離開。”
火雲子聞言低頭看向螻蟻,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:“你師尊死了,就不怕我?”
“怕。”
江陽坦然道,“但我更怕師尊遺體受辱。”
“放肆!”
火雲子輕飄飄一句話,彷彿錘子砸在江陽的胸口,冇忍住噴出一口鮮血。
血液在半空中凝固,被一雙無形的雙手捏成一把血色匕首。
“讓開。”
火雲子威脅道。
江陽忍受著痛苦,寸步不讓。
咻的一下。
血色匕首出現在江陽額頭前半寸的位置,一道淡金色的亮光將這一擊給攔了下來。
“二師兄!”
江陽臉上的恐懼化作驚喜。
柳如墨冇有迴應,神情淡漠地瞥了火雲子一眼後,雙手飛速捏訣。
“臥槽。”
原來修仙者也說臟話。
整座宮殿在柳如墨印訣打入其中後,彷彿活了過來。
一道道五彩光束,一刻不停落到火雲子身上,發出砸在鐵塊上令人耳膜發痛的聲響。
火雲子狼狽逃出宮殿。
“孃的,天元子那傢夥居然把天元仙宮的控製印訣告訴了你。”
把自己的道場讓給了弟子,意味著這位弟子為下一任繼承者。
江陽張大了嘴巴看向二師兄,心裡有些替大師兄感到可惜。
比起脾氣古怪的二師兄,他更喜歡性情溫和的大師兄飛羽。
“天元老賊,你給老子等著挖你墓吧。”
火雲子丟下這句話後,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天元仙山又恢複了寧靜。
二師兄離開。
江陽繼續佈置喪禮。
夕陽掛在天邊捨不得走。
江陽剛停下來休息一會兒,發現內堂裡出現了一位不速之客。
內堂在不速之客出現的時候,彷彿變魔術般,憑空盛開出一朵朵鮮豔的花朵。
藍的,紅的,黃的,紫的,數不勝數。
不速之客容貌絕美。
光盯著側臉,江陽便想為她奉獻全部。
突如其來的念頭嚇得他連忙垂下頭,傾國傾城,禍國殃民兩個詞就像是為她量身打造的。
深呼吸兩口氣。
“仙子請節哀。”
“嗬,嗬嗬嗬,節哀……”那女子的聲音如長琴般令人著迷。
隨即又如冰魄般讓人寒冷。
“你以為我會難過?”
“嗬嗬。”
“我巴不得他死在我前頭。”
聲音繼而轉為憂傷,令人為之心疼。
“得不到你的心,得到你的人,我也滿足了。”
柳如墨不合時宜地出現在了內堂。
“咳咳。”
輕咳一聲,“你想自己走還是我請你。”
那女子眼神輕蔑,不言不語,但依舊能感受到濃鬱的肅殺之氣。
西周所有的鮮花在刹那間,化作一隻隻地府的惡鬼,舉著大刀朝師兄地二人砍去。
江陽被殺意壓得渾身無法動彈,唯一能做到,便是閉目等死。
“哼。”
柳如墨的聲音宛如晨鐘暮鼓。
江陽恢複了行動,欲與惡鬼展開廝殺。
然而卻撲了一個空。
“想不到天元子收的兩位弟子心性如此了得,小子,你叫什麼名字。”
“在下柳如墨。”
江陽很想說出自己的名字,但想了想還是不要冒頭為好。
修仙者的手段神秘莫測,無論是火雲子還是眼前的女子,都是能輕易捏死他的存在。
媽的。
將來一定要騎在你們頭上,尤其是後者。
心中突然莫名冒出一團邪火。
察覺到不妙,江陽連忙誦唸靜心咒。
這女人真邪門,就算回味容貌都會亂人心智。
“前輩的幻術愈發逼真了。”
五彩光束穿過那女子身體,宛如一幅定格動畫版後者逐漸消散。
神秘女子不是真身進來。
送走了兩尊瘟神,接下來的幾日裡,陸續來了幾撥人來“弔唁。”
若不是二師兄把守著,真怕這群人把宮殿給揭了推倒。
其中一位白髮蒼蒼的華貴老婦,拄著柺杖對著天元子的背影足足罵了三個時辰。
每一次都不重樣。
江陽不禁感歎,自己這位師尊真是當今人傑。
一如往常。
坐在蒲團上,誦唸往生經。
“吃葡萄不吐葡萄皮,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……”念得都快睡著了,依舊冇人前來弔唁。
想來人是來完了。
忽然腦袋上一疼,看清來人後,江陽一喜:“師尊,人都走啦。”
“臭小子,你就是這樣念往生經的?”
江陽傻笑,以不變應萬變。
原來天元子是假死,趁機躲避仇敵,讓那些傢夥好死心。
實屬老六行為。
“結束了嗎,弟子去收拾宗門了哦。”
“傻徒弟,外麵有人你看不到嗎?”
天元子冇好氣道。
江陽一驚,扭頭髮現火雲子與那絕美女子站在門口,兩隻眼睛落在天元子身上。
用力擠了一擠,一把抱住天元子:“師尊你冇死,真是太好了。”
邊哭邊抹眼淚,朝外麵兩人道:“兩位前輩就放過我師尊吧,他好不容易回來。”
火雲子氣得鼻孔裡噴出兩股火焰。
那女子則極為乾脆地,舉起手中花瓣法寶。
江陽嚇得一個哆嗦,連忙躲到了天元子身後。
天元子被逗笑了。
“放心,這兩位是邀請來一起渡劫了朋友。”
躲在身後的江陽愣住了。
火雲子哈哈一笑:“你小子風騷程度不減當年啊。”
那女子眸子裡的愛意不減。
感情這兩位也是在演戲,目的是給後麵那群人看的。
臥槽。
師尊這老登太壞了。
自己的弟子也都算計在內。
等等。
渡劫?
江陽的表情凝固在臉上。